合肥市多名山,巢湖北岸的四顶山是其中一座有代表性的历史文化风景名山,“四顶朝霞”闻名遐迩,是古“庐阳八景”和“巢湖八景”之一,吸引古今无数游客慕名前往。
一、别称“四鼎山”
“一山分四顶,三面瞰平湖”,这是唐代诗人罗隐《游四顶山》诗中的名句,也揭示了四顶山名称的由来。四顶山,在合肥市肥东县长临河镇境内,是大别山余脉,由南北走向的四座秀美的山峰组成,挺立在连绵起伏的巢湖北岸,俯瞰八百里巢湖,充满神秘色彩。
四顶山,古也称“四鼎山”。秦完成统一后,置九江郡于襄安(今安徽省无为市境内),统合肥、居巢、襄安三县,《隋书》第三十一卷记载,襄安县“有龟山、紫微山、亚父山、半阳山、白石山、四鼎山”,这里的“四鼎山”,指的就是四顶山。
“四鼎山”这个别称,在古代很长一个时期与“四顶山”名称同时使用。明代进士、合肥人*道年(今肥东县人)写了一首歌咏四顶山的诗,诗名叫《登四鼎山》;同为明代进士、合肥人许如兰(今肥东县长临河镇许家榨村人),歌咏四顶山的诗,诗名就叫《登四顶山望湖》。光绪十年(年),四顶山附近的红石嘴徐氏人家重修族谱,曾任宁国县训导的“邑人”沈用熙在《徐氏重修宗谱序》中“四鼎山”“四顶山”两个名称共用,而且不只一处,如“舒城县以北之水、庐江县白石山之水,皆面朝四鼎山,以合于四顶山之前,山环水绕,吉气融于其中”。
北宋时期的《太平寰宇记》记载,“四鼎山,郡国志云即白狗仙人得道处,又魏伯阳以白犬试丹处。”“白狗仙人”在此得道、魏伯阳在此以白犬试丹,这两个内容相似的传说是否指同一个人的同一件事,魏伯阳是否就是传说中的“白狗仙人”,还真不好下定论,至少在传说上,魏伯阳与四顶山有着密切的联系。
四顶山上至今还有炼丹池,南北长约20米,东西宽15米,深l米多,泉水终年不竭,清澈见底,传说就是魏伯阳炼丹的地方。康熙三十六年(年)刻本的《(康熙)合肥县志》记载,“炼丹池,在四顶山,晋人魏伯阳炼丹之所,故址尚存”。年刊印的《合肥名胜杂咏》里有《炼丹池》诗,写的就是四顶山上的炼丹池。
二、魏伯阳不厚道的炼丹传说
魏伯阳,东汉时期会稽上虞(今浙江省绍兴市上虞区)人,著名的炼丹家,著有被后世奉为“万古丹经之王”的《周易参同契》,“后世学仙者,奉魏伯阳为正宗(《抱朴子》)”。
东晋人葛洪在《神仙传》中描述,其“本高门之子,而性好道术,不肯仕宦,闲居养性”,“与弟子三人入山作神丹”,丹炼成后,故意考验弟子说先给狗吃:“犬即飞者,可服之;若犬死者,则不可服也。”取*丹给带上山的“白犬”吃,狗“食之即死”。
这时,魏伯阳说自己违背世俗,离家进山,没有得道,也回不去了,无论服丹后是死是活,“吾当服之耳”,乃服丹,丹入口即死。弟子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,一位姓虞的弟子说:“吾师非凡人也,服丹而死”,会不会是考验我们的?“亦乃服丹,即复死”,剩下的两个弟子不敢再服,一起下山,“欲为伯阳及死弟子求市棺木”。两人走后,魏伯阳马上起来,将所服的“神丹”放进死去的弟子及“白犬”口中,弟子和狗都醒过来,“皆仙去”。
这个传说里,魏伯阳这样极端地考验弟子,很不厚道,辜负了另两位弟子的信任。对于长者、师父等权威人士,要相信到迷信、盲目、不能有一点质疑念头的程度,这是千百年来的屡屡不绝的精神*品和麻痹药剂,也是历代心怀不轨的人最希望别人做到的,很容易酿成灾难。
但是,魏伯阳在成仙过程中的不厚道,不影响人们对他成仙的羡慕和对成仙本身的向往。也许就由于有魏伯阳在此炼丹成仙的传说,四顶山与炼丹和古人向往的成仙、仙人联系在一起,自然而然就有了神奇、神秘的特质,“四鼎山”这个名称应兴而生。
山上四顶,也是四座耸立的丹鼎,在同样充满神奇传说的巢湖边,焕发着天地灵气,生生不息。当地人传说,山上丹气不绝,千古不散,现在远眺四顶山,有时还能看到隐隐的、*金一般的丹气缭绕着浮上天际,连绵悠长。
这丹气,究竟是魏伯阳炼丹时留下的,还是四顶山千万年来不停息地炼就出来的?
三、神仙传说吸引人
四顶山上还有许多与仙人传说有关的景观,有“棋盘石”,高约1米的石柱顶端平整光滑,刻有棋盘,传说仙人在此对弈;有“钓鱼台”,靠椅式石头上可以歇坐,传说仙人坐此伸钩入巢湖钓鱼;有“南天门”,两石突立如门,西边岩下依附的一块小石,似兽面人身的天将,形成“天将守门”景象,还有“鹦鹉观天”“老蚌含珠”等。
魏伯阳在此炼丹成仙的传说,以及这些与神仙有关的景观传说,可能正是吸引后代文人来此隐居的重要原因之一。明末学者陈系(字虞耳)、曾任“皖庐兵备参议”的四川人杜纯甲、清初学者沈传(字曾三,号自齐)、合肥人范正素等都曾隐居于四顶山。
历代诗人歌咏四顶山时,也念念不忘魏伯阳炼丹成仙的传说,“况是仙灵多窟宅,伯阳丹鼎霭晴霄(明代许如兰)”“罗隐诗仍留水殿,伯阳仙去只山隈(明代储良材)”“绝顶云林景最佳,奇峰盘叠绕仙家。芙蓉伏火丹砂老,宝气千年结彩霞(明代熊敬)”“黛壑云常护,丹炉火不然(清代杨惕龙)”“仙家丹灶白云迷,望里风光四顶齐(清代王祖怡)”“丹成戏死生,寄湖骑赤鯶(清代李天馥)”“自君仙去山兀兀,无复有人在空谷。但见朝云与晚烟,不见炉中生青莲(清代王纲)”“至今丹鼎在,空际露烟鬟(清代周家颐)”。
晚清淮*华字营首任统领吴毓芬(号伯华)也是位诗人,诗歌在民国时期集结成《也是园诗钞》。“平吴”后,他托病回乡,住在四顶山北约2千米的家乡六家畈。他在《四顶山》诗中写道“古仙不复见,灵迹近吾庐。丹鼎千年水,《参同》一卷书”。
魏伯阳连带他的《周易参同契》,都被后人与四顶山联系在一起。
四、“四鼎山樵”吴引之
“四鼎山”,这个与传说中的仙人连在一起的名称,古朴、厚重,容易使人产生古意。晚清时期合肥著名的画家、六家畈人吴引之(本名吴文献,“引之”是号)钟爱四顶山,喜欢四鼎山这个名称,别号“四鼎山樵”。同时期的合肥著名诗人徐子苓在《谢引之赠山水障子》诗中,称他为“巢湖墨精”,“巢湖墨精吴引之,赠我山水多清奇”。徐子苓为他及他的画作的另一首诗《画松歌送吴引之还巢湖》,更加有名。
清代李放撰的《画家知希录》卷二中记载,吴引之“夙工六法山水,专事渲染竹石小品,亦酷肖晴江。”晴江是扬州八怪之一的清代诗画家李方膺的号,擅长画梅、兰、竹、菊、松、鱼等。
吴毓芬与吴引之同族同辈,年龄比他小,称他为“族兄”。吴毓芬在《诰赠武功将*族兄引之传》文中写道,“引之,少读书颖慧多能,尤喜绘画之事”,在芜湖遇到“素善丹青”的*文安,“乃授以运笔用意布局之妙”,吴引之“于是大进,久遂以传神,名一世”。
吴引之“性疏放,兴到一日成数十纸,骚人墨客以一诗一序乞之,无不立应。非意所许,虽贵公乡命,积金帛满前,不肯摇笔也”。
年,吴引之绘制合肥地图,帮助清*收复被太平*占领的合肥城,被“赏蓝翎五品衔,以从九待铨”(《画家知希录》同样记载“以绘地图复城,保从九品”)。“有职于*,非所好也,旋弃去,仍卖画为活”,送的多,卖的少,“岁常不名一钱”,以其孙吴建寿从*被封为武功将*而获诰赠。
吴毓芬作《赠家引之》诗赠他,“布韈芒鞋旧酒徒,姓名题偏好山湖,十年兵火身犹健,一幅丹青口自糊。纸外有神余太息,笔端何处认工夫,近来犹得分明意,不画前人变相图。”吴毓芬在诗后注小字:“有酷吏执币请之,却不肯去”。
从吴毓芬的文章和诗歌中,一个衣衫随意、清高不羁、饮酒作画的晚清时期的文人形像呼之即出,“四鼎山樵”这样的别名倒也符合他的形像和行为特征。
某种程度上,也可以说吴引之是位隐士,是位钟情绘画、喜欢四顶山、更喜欢“四鼎山”这个名称的隐士。
希望,吴引之的画在历史的长河中没有全部消失,只是在收藏在某一处、某一室,在某一天可以再现。
最忆是巢州扫描